他們在回到隊伍中時被甘道夫罵了一頓，但安娜還是很開心。

“你的實力長進了。”她對萊戈拉斯讚美道。

“彼此彼此。”萊戈拉斯也回了個微笑。

眾人用怪異的眼神打量著他們，波洛米爾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去幹了什麽？”他嘟噥著，飛快地掃了安娜一眼，然後看向腳尖。

安娜沈默地看著波洛米爾的小動作，視線落到了弗羅多的身上。

黑發的霍比特人低著頭，暗綠色的的披風披在身上，似是感受到安娜的目光，他倏地擡起頭，卻又馬上低下。

遠征隊終於來到了冬青郡。古老的冬青樹密密麻麻，墨綠的葉子隨著風輕輕低訴著遠古埃瑞吉安的悲傷故事。

太陽終於出來了，遠征隊的成員坐在白色的陡峭巖石上，萊戈拉斯環顧著四周，低聲以精靈語的歌謠吟唱。

“這裏是冬青郡，曾經美麗的埃瑞吉安。”他說道，“凱勒布林博大人的榮耀似乎依舊散之不去。”

“但你莫要忘了這裏便是塑造眾戒的地方，也是中土精靈受到欺騙從而導致如今我們遠征的原因。”甘道夫抽著煙，靠在巖石上，看著精靈的傷春悲秋。

“但若沒有三戒，如今的瑞文戴爾，美麗的伊姆拉綴斯也不可能是最後的家園。”安娜插嘴道，她擡眼望向天際。

“這裏的氣氛有益身心。”阿拉貢走了過來，“曾經精靈居住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

“我聽見這裏的巖石在哀悼。”萊戈拉斯嘆了聲氣，“這裏曾居住的精靈早已在很久以前去了海港。”

安娜靜靜坐在巖石上，她沒有穿裙子，而是一身旅裝，灰色的褲子包裹著她的長腿，她靠在石壁上，一條腿平放著，一條腿彎曲著靠在旁邊，形成一個D字形。

“那你想去那裏嗎？”她低聲問道。

“終有一天會的。”萊戈拉斯靜靜地看著安娜，“到那時，我相信我會聽從內心的呼喚，前往那美麗的埃爾達瑪。”

“那是什麽？”山姆忽然問道，他指著前方的一片黑色。

萊戈拉斯輕快地跳到了最高處，眺望遠方。

安娜也回頭，她看著那片濃密的黑色，瞇起了眼。

“登蘭德來的克拉班！”安娜看清了黑雲的樣子，原來是一只只黑色的烏鴉。

“快躲起來！”萊戈拉斯喊道，從石頭上跳下來。安娜順勢一滾，滾進了冬青樹叢的窪地中。

但很快的，又擠進了一個黑色的腦袋，安娜看著湊在她旁邊的萊戈拉斯，笑了笑。

兩個人趴在地上，微濕的地面緊緊貼在身上，萊戈拉斯把頭稍微靠近了一些，安娜轉過頭來就可以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和臉上的絨毛。

呼吸聲清清淺淺，安娜覺得一秒鐘都像一年那麽長，等到烏鴉一過去，她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去。

“薩茹曼的眼線，”甘道夫呼著氣，“南方的路不能走了。”

“那我們要走哪裏？”

“卡拉茲拉斯。”

但天不遂人意，當遠征隊終於踏上那片高聳的雪山時，剛剛出現的太陽突然消失了，烏雲翻騰、電閃雷鳴，狂風大雪亂飛。

霍比特人步履蹣跚地行走在山上，深一腳淺一腳，不過了多時白雪已沒到他們肩膀，幾位大人們也好不到哪裏去。

甘道夫艱難地在前面開路，看著旁邊兩位踏雪無痕的精靈，心裏暗暗嘆了聲氣。

“我們必須停下，這會要了霍比特人的命的。”安娜冷靜地說道，“前方有一個山洞，你們稍在那裏逗留，我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我和你一起去。”萊戈拉斯喊道，白雪如碎屑般灑在他的頭頂，他揉了揉被風迷住的雙眼，堅定地跟在安娜身邊。

“是薩茹曼。”甘道夫喃喃著，他伸出手杖，對著天空高聲喊著咒語。

安娜眼尖地瞧見在法術碰撞下引起的山崩，“停下！”她喊道，但聲音很快淹沒在風中。石塊紛紛掉落，前方的路被阻住了。

甘道夫咬著牙，再次施起法術，更為猛烈、更為厲害。

“停下！”安娜拔高了聲音，她舉起手，一團銀白色的亮光照亮了陰沈的天空，白雪映射出刺眼的亮光，她的身形頓時變得高大起來。

巨大的雪塊從山頂上掉落，甘道夫停止了念咒，睜大了眼睛。

安娜雙手高舉過頭頂，霎時，周身變得銀白一片，鬥篷在飛揚，卻慢慢爬滿了碎冰，風呼嘯著，吹散了銀白色的頭發，光團越變越大，直到成為一個光球，在雪崩來臨之前幻化成透明的半圓形，罩住大家。

她雙手頂著半圓形的穹頂，阻隔了周圍一切的危險，風在裏面停了下來，衣擺慢慢落在地上，赫然變成潔白的冰晶。

霍比特人縮在地上，積雪不知何時消去了蹤影，安娜臉上露出疲態。

梅裏和皮平發著抖，看著似乎只穿著一層冰雪長裙的安娜，銀白色的身影似是和背後的茫茫白色融為一體，梅裏嘴裏不斷喃喃著：“冰雪女王……冰雪女王……”

雪崩在漸漸停止，順著半圓形的透明罩往下滑去，露出一個圓形的頂端，又是轟的一聲，結界碎裂，眾人環顧著白雪堆積的四周，唯有他們所處的圓圈安然無恙。

“我們被困住了。”萊戈拉斯看著包圍住他們的雪墻，淡淡地敘述到。

“沖過去。”阿拉貢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扶起了弗羅多。

甘道夫擦了擦汗，“這真是術業有專攻啊！那麽，凱夢婷，能麻煩兩位不受暴風雪幹擾的精靈去為我們探探路嗎？”

“我們為什麽還要待在這裏？”吉姆利大聲嚷嚷，“難道該死的卡拉茲拉斯還不夠厲害，沒有打敗我們嗎？”

“當然沒有打敗我們，吉姆利！”甘道夫拄著拐杖坐在了雪墻的邊上，看著安娜和萊戈拉斯輕捷地跨過白雪，“我們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萊戈拉斯和安娜一路奔走，終於來到了紅角門。眺望遠方的景色，萊戈拉斯看到了水色幽深的鏡影湖。

“太陽在藍色的田野散著步。”萊戈拉斯嘆了聲氣，“卻不願意光顧可憐的紅角土丘。”

“或許這紅角的土丘沒有打敗你。我親愛的萊戈拉斯，但它打敗了其他人。”

“當然，我知道這對你來說都不算些什麽。”萊戈拉斯說道，他朝安娜歪了歪頭，“畢竟，冰雪女王。”

安娜微微笑了笑，她忽然覺得一陣心悸，似乎越來越不想離開他了。

“走吧，我們回去告訴他們這明媚的消息吧。”萊戈拉斯喊道，他們轉身離開，找到了遠征隊。

事實往往是，當你精心策劃好一切之後，以為大功告成，避開了命中註定的結局，卻發現還是逃不過命運的魔爪。

安娜和遠征隊一起出發是因為遠征隊必定會經過墨瑞亞。此舉不僅讓她在最後的時光中能和萊戈拉斯朝夕相處，也間接地確保了萊戈拉斯和阿拉貢的安全。若能和甘道夫一起擊退炎魔，那便是十分開心的。

但她很快就想著該如何避免經過墨瑞亞。她發現自己已經很難離開萊戈拉斯，縱使他們只是一到旅行的夥伴，安娜還是希望這段時間能更長，或許到羅瑞恩，亦或是洛汗，甚至可以到大戰結束，索隆失去肉體。那樣，她可以再磨煉一段時間，然後去殺死炎魔。但眾多好處之中唯二不確定的因素便是甘道夫該如何成為白袍巫師，以及她是否能撐到年中日。

如果因為甘道夫沒有獲得新生呢過而打亂了劇情導致索隆控制了中土，那且不是得不償失。她也曾想過，但她的心中依舊還是個人類，在責任與快樂中她選擇了後者。

不過幸運的是，命運不允許她這麽做。

所以當安娜千辛萬苦開完路後，遠征隊順著新辟出的捷徑走出卡拉茲拉斯的陰影，就在安娜滿打滿算以為可以就此翻過迷霧山脈，違抗命運和維拉的指令時，又是一群克拉班出現了。

他們翻過了山頂，開始最艱難卻也最輕松的下山之路，明明羅瑞恩就近在眼前了，但又是一群薩茹曼的眼線飛來。

“立刻下山！”甘道夫命令道，眾人轉身背對著紅角門，順著來時的路，跌跌撞撞回到了陰影的籠罩下。

“我恨薩茹曼。”安娜咕噥著，卻發現自己糾結了半天的選擇題被薩茹曼推著回到了原位。

也就是說她還是必須經過墨瑞亞。

沒有選擇，沒有苦惱。

寒風在背後呼呼地吹著，他們回到了來時的地方。

安娜蹲在地上，冰雪慢慢在身上融化，重新顯出旅行服的原貌。

“你冷嗎？”萊戈拉斯擔憂地看著安娜身邊冰冷的融雪。

“不冷。”安娜搖了搖頭，她只是覺得有些累、有些困、有些乏。

一陣眩暈湧上心頭，她只覺得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吶喊。

——“憑什麽命運對你如此不公！憑什麽！“

——“你並沒有做錯什麽，為什麽是你經受這些，而不是別人！為什麽！”

安娜捂住腦袋，她覺得自己這一趟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她能感覺到黑色的血流便四肢的感覺。

她不能被控制。

安娜想著，奮力集中註意力對抗著內心的聲音。

“離開我的身體！”她憤怒地在心中咆哮，用意志和邪惡作鬥爭。

——“出不去，出不去。”心底的聲音微微輕了，卻開始幸災樂禍起來。

“滾出去！”

藍色的眼睛突然睜開，黑夜中萊戈拉斯的金發閃閃發光。

“你沒事吧，你看上去就像是要暈過去了一樣。”萊戈拉斯搖了搖安娜的肩膀，“你需要喝點什麽嗎？還是吃點什麽？你最近什麽都沒吃。”

“不用了。”安娜不覺得餓，她虛弱地站了起來，望向旁邊熱烈討論著的眾人，“他們在幹什麽？”

“他們在討論要不要經過墨瑞亞。”萊戈拉斯咕噥著，身體打了個哆嗦。他覺得自己即使身經百戰也還是對那個地方有一種無名的恐懼。

“凱夢婷曾經經過墨瑞亞。”吉姆利說道，“讓她來說說我們到底去不去。”

“可我們又不是聽她的話。”波洛米爾說道，“她覺得還行的地方對我們來說可不一定。”

“我沒去過墨瑞亞。”安娜答道，“我直接從山上繞了過去。”

“走了一條從未被走過的路？”吉姆利失神叫到，“天哪！我以為你已經見過巴林了，畢竟你是和他一起旅行過的，不是嗎？”

安娜默不作聲。

“那我們投票表決吧。”萊戈拉斯突然提議道，“十個人，十張票。”

“我放棄。”安娜說道，“我不是遠征隊的一員，我無權做任何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書中劇情和電影劇情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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